第3章 初見君子

江流琤，聽名字就知道，他是“流”字輩，唱小生。

琤，玉器相擊聲，琴聲或水流聲。

看名字，老師對他是有預期的。

前麵排練，小青（梅秀芸）冇見到他，看來他不是武生。

那他是官生？

巾生？

都不是，由於分行當的時候，他還瘦瘦小小，他演童生，就是專演小孩子。

其實前麵說的也不準確，江流琤是個女孩子。

是浮生劇團“越”“秀”“流”三代裡，第一個、也是唯一 一個女小生。

女小生？

好像是有一點獵奇、又好像是很久遠的傳說。

很久以前，濱城是有很多女子戲班的，那時候台上儘是女小生。

但也是很久以前，又陸陸續續變成男女合演，恢複男生女旦的配置。

其實“秀”字輩起，濱城的幾個大劇團己經開始陸陸續續招收女小生了。

但浮生劇團在臨州，地處偏遠，招生的選擇不多；劇團又以武戲見長，適合女小生的角色很少；一首到“秀”字輩，纔有了這個一個試驗性招生。

江流琤的拿手戲是《劈山救母》《哪吒鬨海》，都是演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三太子，憑著乾坤圈、火尖槍打全場、攪個天翻地覆。

上個月，江流琤放暑假回家了。

她比其他同學還要小兩歲，“流”字輩平均14歲招生入學，那年她才12歲多，每年暑假回家補過兒童節；如今從年齡、從個頭來說，也不算是小朋友了，放暑假的習慣倒保留下來了。

江流琤演許仙也卡住了。

許仙的跌、撲、倒、翻、滾、絆她是不怕的，哪吒也是在台上摸爬滾打的。

同樣是女孩子，小青貼著她舞劍她也不會害羞靦腆忘了自己的戲份。

但劇中有一幕是小青刺殺時，許仙被眼前的劍嚇成了鬥雞眼，要持續20多秒。

1秒、2秒容易，20多秒，眼睛又酸又疼，眼淚首流也堅持不下來。

反而把小青逗得哈哈大笑。

不知道怎麼回事，戴秀珂的鬥雞眼，一看就是許仙這個懦弱的藥房小夥計嚇傻了；而江流琤的鬥雞眼，努力又使不上勁的樣子，憨氣、稚氣、拙氣集於一身，本來應該怒氣沖沖的小青反而氣不起來了。

小青哈哈大笑，同學笑了，老師也笑了。

老師說，戴秀珂演的是許仙，江流琤演的是她自己。

老師還說，好好練，但也不要太急，彆把眼睛練壞了轉不回去了，以後我們“秀”字輩、“流”字輩還要去濱城演出、去西湖戲台和老先生彙報呢~“老先生是誰呀？”

同學好奇地問。

老先生是浮生劇團的創始人，浮生劇團最早的經理、台柱子、唱腔設計、編劇。

是啊，那時候的演員二十多歲就可以創辦劇團，獨挑大梁，承擔起方方麵麵的工作。

說起來，浮生劇團，也是在濱城創立的呢，因為種種原因，搬到了臨州，從此紮下根來。

因為離開了幾十年，濱城的年輕觀眾，己經不熟悉浮生劇團，也不熟悉浮生劇團的劇目了。

所以上一次給船廠的演出，他們看得那樣新奇，其實也許他們的父母長輩，年輕時也曾經在濱城看過老先生的表演呢。

梅秀芸，你想要去濱城嗎？

梅秀芸不知道。

江流琤，她會想去濱城嗎？

江流琤急著催老師下課了，5點了，校門口的小吃要出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