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晶鹽 作品

第61章 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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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蘇若說到此處,柳暮江道:“如此看來,為平西將軍慕容嫿擇婿不隻是永平侯府的家事,亦是陛下關切的國事。如今無人願上門提親,最為焦急的當屬陛下和皇後了。”

蘇若諷刺地一笑:“都城內的士族子弟當真都是慫包,自己冇本事,平白靠著父輩的蔭功混吃等死也就罷了。見了個才華聲名高出自己一頭的女子,又嫌墜了他們男子漢的威風。明明是他們配不上慕容嫿,偏要像長舌婦一般編排她麵黑貌醜,真是比三姑六婆還惹人厭。”

柳暮江對蘇若的伶牙俐齒已是習以為常:“所以,十日後慕容嫿的笄禮便是一場舉世矚目的重頭戲,這是她首次回都城後,被皇後正式引薦給各路權貴官宦。若是儀容得體,舉止有度,之前詆譭她的謠言便不攻自破,也許會有郎君為她當場心折,則終身大事可成。”

蘇若已明白了柳暮江的用意,雙眸晶亮:“女子的笄禮必有美飾華服,滄海閣若能用一套頭麵,令慕容嫿在眾目睽睽之下容光煥發,定能一舉名滿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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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有此等難得的機會,全都城的頭麵商人自然趨之若鶩。連日來,去永平侯府登門獻釵之人絡繹不絕,奉上的釵環首飾每樣都是價值連城,恨不得能堆滿十個首飾匣子。

永平侯府自然是不會收下,遂傳出話來,每個頭麵鋪子隻呈上一支釵環,若是能入了平西將軍的眼再說其他。於是,永平侯府的西角門便從早到晚排起了長隊,都城內無論名氣大小的頭麵鋪子,掌櫃的都揣著一隻錦盒,將鎮店之寶獻給平西將軍,隻盼能得慕容嫿一顧。奈何三日過去了,掌櫃們送進去的釵環不過片刻便被永平侯府的下人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隻撂下一句話:“您家這釵不合我們慕容姑孃的緣法,勞您白跑一趟了。”

所有掌櫃都是躊躇滿誌地來,垂頭喪氣地回,就連都城第一頭麵鋪子芸桂坊都無功而返。眾人不禁議論紛紛:這位平西將軍究竟是眼光甚高看不上這些金石鑲玉的美飾,還是容貌太醜,即便再精美的釵環,她戴在頭上也是東施效顰,徒增恥笑罷了。

即便如此,蘇若也打定主意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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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再說給平西將軍慕容嫿獻釵一事已是等不得了,蘇若便立時不分晝夜地埋頭苦乾起來。整天隻在鋪子和柳宅之間兩頭跑,夜裡點燈熬油地描畫釵環圖,往往合衣睡上兩個時辰,天還未亮就掙紮起來,去鋪子裡與一眾工匠交代圖紙,再按照眾人的意思,修改圖樣,力求精益求精。

如此忙活了五日,當晚蘇若的圖樣終於定了下來,明日便可命滄海閣的工匠開工製釵了。蘇若坐在寢室的案邊,這五日修改的圖樣已在手邊摞成了三指厚的紙堆,她想再將之前的圖紙梳理一番,看看有冇有遺漏的巧思。

就在此時,她手中的圖紙被柳暮江抽走了,柳暮江勸道:“快歇歇吧,你這幾日的廢寢忘食,都快比得過趕考的舉子了,再如此下去,隻怕身子要撐不住了。既然圖樣已成,不如好好歇一夜。”說完,便命春燕將吃食端了上來。

春燕人還在小廚屋裡,蘇若便聞到了一股極香的味道,她這幾日滿腦子都是釵環,就連吃飯也是匆匆忙忙,簡直是五日不知肉味。如今乍一聞見濃烈的香氣,不禁口舌生津,忙伸著腦袋,眼睛睜得圓溜溜地向後廚探去:“是什麼吃食這麼香?”

正說著,隻見春燕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將上麵一隻已經煮沸的小巧湯鍋放在紅泥風爐上,在湯鍋周圍配上一大盤切得薄如蟬翼的新鮮肉片,並頗棱(菠菜)、黃芽(韭黃)、醋芹等四五碟鮮蔬,還有兩碗用生薑、蒜汁、胡椒調出的蘸料,竟是一桌食色生香的撥霞供。

蘇若見了這一桌鮮美的吃食,已是什麼都顧不得了,忙從湯鍋裡夾了一片鵝膏蕈,沾了點醬汁便放進了嘴裡,頓時被滾燙的蕈片燙得齜牙咧嘴。

柳暮江忙道:“慢些,這麼大人了,怎麼像個饞嘴貓兒似的,這一桌子菜儘夠你吃的。”邊說邊夾了一箸肉片放入鍋中,“今日陪陛下在西郊行獵,陛下打了五六隻兔子,便賞給我一些兔肉帶了回來。這秋天的兔子最是肥美,多吃些吧。”

待鍋中的菜肉被汆熟了,柳暮江將蘇若愛吃的儘數夾到她的碗裡,又淋了兩勺醬汁,推到她的麵前。蘇若已是等不及了,簡單拌了拌,便吃了一大口,鮮甜的兔肉裹著辛辣的蘸料,絕美的滋味在唇齒中蔓延,嚥下肚後,齒頰留香,渾身上下暖意融融。

柳暮江見蘇若吃得香甜,這才撿了幾片清淡的蔬菜,慢慢吃了起來。

此時已是秋分時節,饒是屋內燃了火盆,依然有些涼意。與心愛之人,圍爐而坐,吃著熱騰騰的暖鍋,在這寂靜寒冷的涼夜中,也覺得身心熨帖無比。

蘇若終於放下了箸,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醬汁,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道:“夫君怎麼吃得這麼少?”

柳暮江笑道:“我晚飯已經吃過了,不過是為了陪你才用了一些,可是吃飽了?”

蘇若此時恨不得四仰八叉地滾到榻上睡一覺,打著哈欠說道:“吃飽了,再吃不下了。”

柳暮江忽然邁開修長的腿,越過案頭,離蘇若越來越近。蘇若頓覺滿心滿眼都是柳暮江這張絕色的俊顏,食了熱湯的薄唇瀲灩生香,眸中眼波盪漾,眉梢一挑便是熏然生媚。

果然是飽暖思淫慾,蘇若明明吃撐了,此時看著眼前的盛世美顏,竟覺得身心一陣空虛寂寥,眼見柳暮江近在眉睫,蘇若卻不想躲閃。此時柳暮江魅惑眾生地淺淺一笑:“你這嘴角是越擦越臟,簡直是從饞嘴貓變成玉麵狸了。”

他唇紅齒白間溢位湯汁的香氣,令滴酒未沾的蘇若竟有了一絲醉意,她不自覺地嚥了一下口水,直覺柳暮江是想要用舌頭舔去她唇角的醬汁。蘇若的心頭竟有幾分隱秘的期盼,身子虛軟,胸口卻激盪得猶如咚咚擂鼓。

可就在此時,柳暮江令人懊喪地停在了二人的咫尺之間,溫柔地伸出手,將蘇若臉上的醬汁擦去,如此君子之舉瞬間將蘇若的綺麗夢境擊得粉碎,她呆呆地看著柳暮江,臉上猶如著了火一般,轟然麵紅耳赤,好一會兒方纔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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