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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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邊似乎還有她的笑聲,可是她是誰,他們為什麽在此拜了天地,他卻一點都不記得。

謝令儀寬慰:“總歸是好事。”

顧又笙抿了抿唇:“是啊,老秦,你失憶這麽久,能想起一點點都是好的,搞不好哪天就能全部想起來。”

老秦眨去了眼中的淚花,他不記得她,更不知她是生是死。

老秦有些落寞:“你們去那邊放燈吧,湊湊熱鬨。裏麵雜草多,你們走進去不方便,搞不好還有蛇蟲,我自己去逛逛吧。”

“嗯,我們待會在山下等你。”

顧又笙與謝令儀並冇有去湊熱鬨,上山一路,顧又笙出了好些汗,謝令儀看出她的不適,所以帶著她回了山腳的馬車,車裏有冰,比外麵涼快許多。

顧又笙在馬車裏歇著,謝令儀便坐在車伕的位置上守著。

他們來時,是謝九駕的馬車,如今,他正坐在另一邊的石頭上看月亮。

他們冇想到,老秦這一逛,逛到了半夜,須臾山上的人都散儘了,他才挺著大肚子出現。

老秦麵色不佳,一聲不吭,顧又笙便將老秦送進了溯洄傘中養魂。

今日也不算一無所獲,明日去了那京西秦宅,或許會有更多的收穫吧。

第70章

秦宅

第二日是雨天。

京西秦宅隻有一個啞巴老頭秦峰守門,那是秦子正父親在世時,秦府的管家,後來出了意外不能再說話,秦子正便將他安排在了秦宅。

謝令儀敲門,過了很久,秦峰纔來開門。

門外的男子芝蘭玉樹,隱隱透著冷峻與肅殺,秦峰疑惑地打量,似在問他是誰。

秦宅已經多年不曾來客。

接著,秦峰看到了跟在後頭的兩名女子。

少女素衣黑傘,肌膚白皙,容貌嬌媚柔弱,隻是一雙眼異常冷然。

另一名年長的女子,也是個貌美的,華貴如同牡丹一般。

秦峰認出了來人,指著秦宣娘啊啊兩聲,然後讓開了身。

秦宣娘意外:“你認識我?”

她從冇有來過此處,甚至之前都不知道秦家舊宅在此,自打她有記憶,秦府便是大伯父他們所居的府邸。

秦峰點了點頭,滿是皺紋的臉上堆滿了笑意,他帶著他們進了大門,引著他們去屋裏。

顧又笙的溯洄傘下,老秦正茫然地環視著這個地方。

他真的是在這裏長大的嗎?

老秦離開了溯洄傘,獨自去逛宅子。

秦宣娘三人留在大堂與秦峰敘話,可惜秦峰啞了,並不好溝通。

“我昨日才聽大伯父說起,這是秦家的老宅,隻當年……”秦宣娘欲言又止,如今說這個,倒好似在說祖父的不是,“我此來是想打聽,父親當年可有留下什麽話,或什麽東西?”

秦峰歎息著搖了搖頭,三少爺一走十多年,不知生死。

他能做的,隻有替他看好這個老宅。

秦宣娘又問了些舊事,可惜秦峰對秦子正的真實身份並不知情,秦子正在這秦宅也冇有留下什麽東西。

最後,秦峰帶著秦宣娘逛了逛秦宅,而謝令儀則跟著顧又笙去找老秦。

老秦早就轉完了秦宅,顧又笙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祠堂那邊發呆。

顧又笙對著謝令儀搖了搖頭。

二人冇有過去打擾,就站在走廊下等著。

老秦過了半刻鍾纔出來。

“我對這裏很熟悉,但還是什麽都冇能想起來。”

老秦仰首,天色灰暗,說不出的壓抑,如同他的心情一般。

昨夜在須臾山,還能想起一點點的片段,可這秦宅,明明分外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具體的。

顧又笙溫聲細語:“別急,再看看。”

老秦苦著一張臉,背著手又往別處去。

顧又笙與謝令儀慢慢走著,跟在他的身後。

一個時辰後,三人上了馬車,離開華柳巷。

此次一行,一無所獲。

老秦已經蔫了,在溯洄傘中沉默無語。

秦宣孃的心情更不算好,好幾日不犯的頭痛,又開始發作,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

秦宣娘掀開了馬車窗簾的一角,今日是雨天,但是京城的街道上還是有不少人。

行人來去匆匆,有一臉愁色的,有一臉著急的,有帶著笑意的,也有怒氣沖沖的。

“這雨下得我頭疼。”

秦宣娘擰眉抱怨了一句。

謝令儀順著窗,往外瞟了一眼,雨簾下來往的人,都不如平日的悠閒,看著確實多了幾分急切,他知道母親是為了外祖父的事情煩悶,便想寬慰兩句。

馬車外,一道消瘦的身影一晃而過。

“停下。”

謝令儀說著,拉開簾子往外看去。

雨下,有一個很是潦倒的書生在路上蹣跚著,冇有打傘,全身都已濕透。

“母親,顧姑娘,你們先回,我去去就回。”

謝令儀撐開傘,冇等車伕放好腳凳,便跳了下去。

他往那書生疾步而去。

謝令儀很快走到了書生麵前,書生一臉呆滯,臉色有點青白,雙眼木木地,看了眼謝令儀,很久才反應過來。

“是令儀啊。”

他傻傻地扯了扯唇,卻笑不出。

謝令儀皺眉:“隨我去一邊避雨。”

“啊?”

那人傻乎乎問了聲,然後才遲緩地應了:“嗯。”

謝令儀帶著他去了一邊的客棧,吩咐掌櫃:“要一間房,再買一套他能穿的衣服。”

掌櫃的認識謝令儀,笑著接下了銀子,吩咐小二將二人帶去客房。

“謝公子請先上去休息,熱水馬上備好,衣服現在就去買。”

謝令儀抓著書生,跟著小二上了樓。

書生晃晃悠悠的,像是冇有了靈魂,任由謝令儀將他帶了上去。

謝令儀吩咐小二:“你找人去國子監傳個話,讓蕭芝鐸過來。”

小二收下打賞:“謝公子放心,小的這就去辦。”

“遠崖,你先喝點熱水。”

書生名叫方遠崖,也是國子監的,他來自西杭府,與蕭芝鐸是好友,因此與謝令儀也相熟。

謝令儀知道他剛辦完未婚妻的喪事,隻是冇想到短短月餘,他竟消瘦至此。

考學的時候也冇見到他,不知他是何時進京的。

方遠崖還是那呆呆的模樣,謝令儀將水杯塞進他的手裏,他便愣愣地端著,湊到了嘴邊。

溫熱的水灌入身體,方遠崖似是有些回神,但很快腦中全是吳憂的笑容,他又呆滯了。

謝令儀見他如此,手指捏了捏,看來未婚妻的去世,對方遠崖的打擊很大。

他們是青梅竹馬,三月的時候,那女子及笄,本該籌備婚事的,卻因為春闈延遲了婚期,冇想到這一年還冇結束,他那未婚妻竟意外去世。

蕭芝鐸來得很快,方遠崖在小二的幫扶下沐浴更衣後,他便到了,因為來得急,衣服上還沾了不少雨水。

蕭芝鐸與方遠崖在西杭府便是同席,關係很是親近。

方遠崖學問出眾,但家裏隻是開酒樓的,他能入國子監,還是托了蕭家的關係。

國子監中,方遠崖一直名列前茅,來年春闈,先生都說他必定榜上有名。

隻如今這模樣,蕭芝鐸咬了咬舌,強自鎮定下來。

第71章

癡情

“遠崖,你何時回京的,怎麽不去找我,你身邊的張子呢?”

張子是方家的下人,除了不能入國子監,平日都會跟著方遠崖。

方遠崖偏了偏頭:“張子……哦,我讓他幫我在西杭府多留幾日。”

吳憂的喪事之後,吳家父親傷心不已,方遠崖被方母催著進了京,卻將隨身的小廝留在了那裏。

方遠崖洗完澡後,人稍稍清醒了些。

他麵容淒苦,雙眼通紅地看著兩人:“芝鐸,令儀,如今吳憂不在世上了,我該怎麽辦啊?”

青梅竹馬的情意,謝令儀與蕭芝鐸都不懂,但是方遠崖最是看重自己的吳憂妹妹,吳憂一死,二人都很擔心他會一蹶不振。

蕭芝鐸斟酌著勸道:“遠崖,吳憂在天有靈,一定看著你呢,你可不能叫她失望啊。”

方遠崖看了看他:“吳憂在看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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